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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终极之问

  • 作家相片: Jeril
    Jeril
  • 2022年7月6日
  • 讀畢需時 10 分鐘

已更新:2022年7月19日

我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这是许多哲学书的另外一种起手式:号称哲学能够回答“终极之问”。但看完书以后,这些问题得到回答了吗?并没有。


对此,哲学家说,哲学就在于思考的过程,而不在答案,或者:“哲学的本质不在于掌握真理而在于寻找真理” ——恕我直言,又在胡扯。如果答案不重要,那哲学就纯粹只是“爱玩智慧”的游戏而已。有钱有闲的人可以玩,没钱没闲又一堆问题的人,还是赶紧另外去找正事做吧。有历史学家说,历史研究是真正的上层建筑,就应该让那些有兴趣的一帮人衣食无忧地去研究。但我想问:哲学家们心中的哲学是这样的吗?如果目标是回答终极之问,那是不是应该上下求索才对呢?


你在海边遇见了灯神,灯神告诉你海滩上有个海螺壳上记载着你的命运。于是你开始找,然后你发现每个海螺壳上都记载着某个人的命运,而且全都十分精彩,于是你就不肯扔掉每个海螺壳,很快就把自己所有的口袋都装满,以至于完全走不动路了。于是你就坐下开始把玩,忘记了去找自己的海螺壳。


其实哲学并非没有提供答案,而是提供了太多的答案。柏拉图和苏格拉底怎样说,斯多葛学派主张什么生活,理性怎样改变了基督教,约翰洛克提出了什么,尼采为什么宣布上帝死了,叔本华和蒙田的智慧是什么,康德为什么那么伟大,黑格尔的学说怎么就不流行了……说实话,这些人和他们的智慧真的是非常了不起,非常引人入胜。不过,作为鸡国人,我对孔孟老庄墨也没能知之甚详,忽然又要去消化那么多智慧呢,是不是有点贪多不嚼的意思呢?——人的大脑是有限的,如果不是为了作哲学家,把头脑装满了古圣先贤的智慧,还有空思考自己的终极问题吗?

话说回来,哲学家基本上是故意的:先抛出难以回答的终极问题,然后开始讲伟大的名人和伟大的智慧,这样很容易引人入胜。如果你真的知道了那么多智慧,就开始学会、开始运用、进而开始习惯用理性进行审视,进行思考了。这是很高明的一招,孔子说的“学而时习之”,就是这么一回事。苏格拉底说的“未经审视的生活不值得”,也是这么一回事。


然而,就像是学习数学,如果一开始就提出一个高阶方程然后摆出几个算法供参考,却完全不提供答案,那学生多半会觉得很茫然、很委屈。如果终极之问是有答案的,起码也要给出几个例证,仔细剖析演示一番吧。


如果哲学希望带给人的是理性的审视能力,那何不直说?因为,哲学家们不能同意“哲学等于理性”这样绝对化的说法。一来,终极之问的答案不在理性的范围之内,除了理性,人类还有感性;二来,每个人的理性能力有大小之分。一旦将理性作为绝对的标准,那就会造成新的问题。比如这段话(顺便说一句,周濂是我非常喜欢的哲学作家):


我特别认同日本学者内田树的说法: 对于一个论点,赞成也好,反对也罢,对于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判断,一个人应该能够讲述出自己形成这个判断的经过。只有面对这样的人,我们才可能和他进行谈判、交涉。无法与之交涉的人,并不是因为对自己的意见十分确信而“不愿做出让步”,而是因为不能讲述出自己意见的形成过程而“不愿做出让步”。


请问:人是不是有义务将自己的观点建立在有理有据的过程上?——当然,最好能做得到,不过,一个人仅凭感觉或潜意识得到观点是不是也是合理的呢?弗洛依德告诉我们“冰山理论”:感觉和潜意识才是一个人意识到绝大部分,能讲得清的理性思考只不过是冰山一角。我想,如果全世界的女人都是完全理性的,那世界一定会变得很无聊。“爱是勇者的特性”(甘地),如果能说得清清楚楚,那就不需要勇敢了。


哲学家会说,你这是诡辩。对了,理性本来就可以用来做诡辩,苏格拉底就是最大的诡辩家,白马非马的公孙龙也是,哲学家最大的风险之一就是被人认定为诡辩家。如果教人理性,却不负责用理性诡辩,那岂不是很不负责?何不从尝试正面回答终极之问开始呢?


显然,对于哲学家来说,如果回答终极之问,应该拿出一个终极回答。就像物理学家总忍不住会去挑战大一统理论——世界的规律可能是可以大一统的,70亿人怎么实现大一统呢?于是哲学家只提问,不给答案,回答这些问题是你们每个人自己的事情,不要赖我。说实在的,历史学家、政治学家、心理学家、经济学家、甚至艺术家,全部都面临类似无法给出统一答案的问题挑战,可能只有哲学家的态度是很像耍赖皮——反正祖师爷苏格拉底就是这么耍赖而出名的。


实际上,如果想要站在全体人类的角度,对终极之问给出答案,或许就没有什么好答案了。

如果我有哲学家的才华,那我还会总结一下古往今来对终极之问的各种回答,把这些回答分分类,条缕清晰地呈现在大家的眼前。比如像这样:


1)哲学开始的时候,哲学家们并不是站在个人角度考虑终极之问的,而是试图为所有人的生命做出一个公共的解释。由此诞生了两种事物:宗教和哲学。


宗教直接提供了终极之问的终极答案,并且为一个人一生全部的生活提供了“全部”所需的解释。像伊斯兰教不仅解释,还做出了具体的生活规则。人只需要按照教条和规定来执行就好了,不需要思考。


你是上帝(或神)的造物,上帝按照自己的意志运行这个世界,不关你的事。上帝要求你信仰他,按照他的戒律来生活,生前死后皆有安排(命运、天堂地狱)。或者世界从来都是按照某种规律运行的,比如六道轮回,你现在可能是人,之前可能是蟑螂,之后可能是耕牛,取决于你这一生的行为(业karma)。


到了中古时代(或许由于上帝太久不显示神迹),基督教越来越依赖于理性来让人坚定信仰,乃至于神学成为古希腊哲学的继承者了。不过,理性越强大,个体越独立。基督徒逐渐地不满足于万事经由教会来任意解释,希望(甩掉中间人)直接与上帝对话。这样就发生了宗教改革(马丁路德94条论纲),新生代的基督教把自己叫做“抗议教”Protestan,代表着大一统宗教的分裂,以后就越分越细,乃至于现在美国登记注册的新教教派据说有1000多个。


总之,所有宗教都提供终极之问的终极答案,你要想明白为什么,首先要相信。(既然相信了,还不明白就只能怪自己了——我的胡扯:)


2)其他非宗教的人大致上有几种类型:


a)万神教(即万物皆神),世界是属于各种神的,而不是属于人的,因此最好小心谨慎地按照各种神的意志来,就像是到主人家做客,要想住的长久安逸,就要小心谨慎地看主人的眼色,而不是妄自尊大地自作主张——这差不多就是万神教体系下对终极之问的回答。相信万物皆神的人慢慢地发现主人太多是个麻烦,最好只有一个主人,于是大部分多神教崇拜转化成了一神宗教。也有不怕麻烦的,比如印度教至今仍然在崇拜多神,据说有3000万神诋之多,当然这么多主人也就不必去看每一个的脸色,看主要那几个大神就行了,比如梵天、毗湿奴、湿婆、因陀罗、伐楼拿、双马童等等。


b)祖宗崇拜,以前人怎么过,我们现在就怎么过,只要我们敬天法祖,就可保一世平安。如果有什么问题,那就祈求祖宗给出答案,最好不要自作主张。或者求助于神魔鬼怪,不一定有用,不过多求无妨。鸡国人是这一派中最优秀的一群,因为有孔孟及其他诸子百家。在祖宗崇拜中,最重要的是今世,终极之问是不存在的,每一个人都是祖宗的遗脉,是后人的祖宗,每个人都是属于家庭和社会的财产,人生目标就是“修齐治平”,没有必要再问其他愚蠢的问题。


c)古希腊是一群怪人,因为他们首先认识到人有理性,比其他任何人都早了1500年以上;他们认为每个人(有财产的公民)都是独立的个体,更是比大多数文化早了2000年以上。苏格拉底是最先提出终极之问的人。古罗马斯多葛学派是独立成长的另外分支,他们主张理性节制的生活,主张人人平等。不过,当基督教出现以后,人们普遍认为基督教直接提供答案的方式更清楚、更明白、更直接。与其终日诡辩,不如相信弥赛亚(大救星)。


d)到近现代,人们凭借理性更加摆脱了宗教,以尼采宣布‘上帝死了’开始,克尔凯郭尔、加缪、萨特等等主张所有的合理性都在与存在(存在主义)。于是,回答终极之问的责任终于掉到了每个人自己头上——可以理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信仰宗教:如果你不要公共答案,那就的自己为自己的合理存在做出说明。


e)有些哲学家从来都不关心终极之问和终极答案,他们关心的是人作为群体应该如何共同生活。这些人包括斯宾诺莎、莱布尼茨、霍布斯、一大票启蒙思想家约翰洛克、伏尔泰、孟德斯鸠、卢梭、亚当斯密,乃至于后来的各种社会思想家蒲鲁东、马克思、马克斯韦伯,等等。这些人实际上对现在世界的格局造成了重大影响,因为现代的国家政治和经济基本上都是这些人或者受这些人启发的人(包括马恩列斯)的思想造就。自由市场还是政府管制这一类的争论也是启蒙以后的这一派人中的一个重要分歧。


f)另外还有一帮不在上述之列的,他们认为要回答终极之问必须建立完全严肃彻底的理性,代表人物就是康德、黑格尔等。但哲学家一旦严肃起来,那普通人基本上就跟不上了。他们的语言和逻辑之严密,完全是按照科学系统来的。比如维特根斯坦为了写哲学书,重新定义了一套语言。这一派哲学家虽然较少为人所知,他们建立的哲学理论是关于思想和思想方法的底层,他们回答了许多具有普遍性的问题,是后世许多哲学、政治、经济、法律等等学问的奠基人。


g)弗洛伊德的出现打乱了从a)到f)的发展进程,完全指向与理性相背的方向。弗洛伊德与他的学生及信徒(卡尔容格,拉康等等)开启了另外一派类似哲学却经常不被承认为哲学的学问体系:精神分析学。对于这一派来说,终极之问显然是一个很肤浅的问题,只漂浮在人的语言思维层面。因为人的意识是由潜意识和情绪主导的,换句话说,大多数情况下人只不过是在为想做的事情找理由。精神分析能够更有效地识别人的认识和行为到底从何而来。心理学、心理咨询取代了哲学和神学顾问,大行其道。现代的医学极大地支撑了精神分析派的成长,神经生物学现在能够定位许多头脑活动具体发生的过程。这一派或许确实非常具有成长的潜力,因为脑神经与计算机的结合,已经逐渐地成为现实了,这使得人类在自然演化以外获得了一种近乎无限成长的可能。于是终极之问变得没有意义了。


总而言之,我们大致上看得出来,即便是对于哲学,终极之问也不是必须回答的问题。

我是谁


实际上在苏格拉底和柏拉图的想象中,由理性主导的生活几乎是确定的,每个人都应该按照自己的特点各司其职。于是终极之问也就不是一个每个人都可以选择答案的问题了。从这个角度来说,孔子和苏格拉底确实是一类人。仁君与哲人王本质上是相同的,就是用最高的智慧来给出最完美的答案。那么,每个人就没有必要再回答什么终极问题。


现在看来清楚了,如果你信仰宗教,就不必自己去回答问题;如果你相信绝对理性,也不必回答问题(如果你过得不好只能证明你傻)。如果你不相信宗教,承认理性,也坚持自我,不接受被完全主宰的生活。那么,就要面对终极之问:你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这样看来,对终极之问的回答也就属于每一个人自己,而不是普世的,永恒的,更不是去约束别人的。所以,也许我们应该放松一点,在任何时候都可以充满信心地回答终极之问。


比如,我对终极之问的回答大致上是这样的:


1)我是谁?——放到后面回答。


2)从哪里来?——娘胎里来,对此,我没有发言权。我无法选择父母家庭,同样无法选择成长的环境,因此,这个问题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选择成年以后的生活,至少选择其中一部分。


3)到哪里去?——我有哪些选择?其实一开始我并不知道我有选择,因为根本没人告诉我可以选择,代价是什么,后果是什么。而当我开始明白的时候,许多非常重要的选择机会已经过去了。不过,现在我知道如何尽自己的能力去做出选择,只是知道了一些而已。如果我早些明白有什么选择,也许人生会有些不同,当然也不一定。同时,我的选择权是有限的,环境和我自己的能力经常限制了我做自由的选择。因此,如果我选择了期望的生活,就应该努力去开拓,去尝试改变那些限制我做出选择的事情。


1)我是谁?——我就是我的肉体加上我的意识以及我过去和未来的生活全部,或许还要加上那些与我息息相关的人和事情,因为他们能够左右我的选择,能够改变我的生活。同样,我也是别人的一部分,因为我也可以影响和改变他们。之所以我会对我是谁这个问题感到陌生,是因为我很少从镜子中看到自己(如果我是女生可能会好得多),也很少审视自己的精神,很少审视自己做过的事情,和审视自己的得失。当我照镜子和审视自己的时候,经常感到自己很丑陋,缺点很多,于是感到尴尬和痛苦,于是就不愿意再做审视。我不知道有什么能够愉快地“三省吾身”并且能够天天进步的好办法,这就是我想要去学习了解哲学的重要动机之一。


如果明天我有了新的领悟,那我大可毫不犹豫地改进这个回答,并且愉快地感到有进步了。


你的回答是什么样的呢?


TUBM


7月7日,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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